这座看似平凡的寺院建筑,其实是一个充满机关的设计,作为防范敌人入侵的哨站。它巧妙地设计了半掩的门,以此来误导入侵者,并设置楼梯和地板上铺有和纸,让武士能够躲藏在楼梯下窥探敌情。此外,楼梯上还有四块榻榻米,设置了一个死亡房间,让武士在意识到难以逃脱时可以选择剖腹自尽。妙立寺外观的朴素与内部复杂的机关,时常提醒我建筑本身潜在的活跃性和煽动性。我所期望看到的建筑,应该能够实质性地影响人心,像妙立寺一样捍卫其君主或主将的理念。每一个细节都对整个建筑或空间具有其存在的意义,而不是仅仅以建筑师的名义创造一些空洞的、缺乏理由和意义的庞然大物。从历史的角度看,妙立寺也展示了建筑可以拥有明确的立场。 Z:你身兼建筑师、空间设计师和艺术家等身份,那你认为三者之间的关係?A:我认为三者是一体的,本来建筑师的职责或责任就是用空间去塑造不同类形的感受和经历。好似画家的笔墨会是他们的媒介,建筑师的媒介则是空间。而我亦想补充一点是,由于空间好似空气般虚无,无论大众甚至建筑师都有时难以摸索如何可以透过这种隐形物料去刻划有意思的空间。营造空间是非常非常不容易的,同时我不是想藉此辨护因此建筑可以懒散,反而有机会或权力去做空间的人更加要背负起对城市或者地方的责任去从虚无之中创造有意思的空间。这真的取决于建筑师自身的修为和功架。 Z:那你还记得自己的第一个作品吗?A:第一件作品,是个自发的项目。那时才刚刚从港大完成学士、还未开始伦大硕士学位,我做了大概半年就辞去 Year Out 的工作(「正常人」都会做一年时间去「认识」行业),大部分同学和家人都不解我的决定。我还记得在实习时,我感觉这学科在行业上的虚有其表,这种无能为力令我质疑这个专业的影响力,然后很想去用行动推翻这个事实。所以第一次的作品完成时,最深刻的是自己不再像打工时般无力感,原来有很多方法建筑都可以落手落脚去带来美好,只是这些都没有纪录在教科书上。
Z:不同地方或环境,对你的艺术创作有影响吗?A:绝对有的,特别是在香港这种高度压抑的社会环境中,人们的创作内容往往局限于人造的出发点,甚至可以说是虚假和不自然的表现。近几年来,我的创作逐渐远离城市,甚至将生活从香港岛搬到了离岛。当我远离城市时,眼前的风景变得更加广阔、遥远和自然,周遭的环境也不再如城市般急促,让我不必每天因身边的荒谬而烦恼,从而拥有更多宁静的时间去思考。我偶尔会觉得,生活在城市中,许多事情变得脱离现实,失去了一些我们本能上容易实现的行为。因此,我的创作也愈发崇尚不修饰、不虚假的态度,努力寻求真相。 Z:有哪些地方为你的创作带来启发吗?A:一些偏远荒废且不容易抵达的场地,亦显示出有人类曾居住过的痕迹。例如盐田梓由村民建造的玉带桥、在意大利 Alps 山上的 Dolomites、在 Armentara 的荒废小木屋 Maso 旁边,以及上年在日本废弃的能登线的鹈饲駅站等。这些场地的历史、人类如何在此处生存、到现在因何转变而被忘记或遗弃,都提供许多不同的历史例子,去学习这些价值观,再发展成一些警世的建筑宣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