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03/14
陈蕾 Panther Chan / 一念天堂
来源:https://ztylez.com/editorial/zcover/2025/03/14/288611/
作者:Mimi Ko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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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要量化幸福的标准,你会用哪些来作指标?是丰富的社交圈,令人称羡的职业生涯,和谐美满的家庭,还是物质安稳的生活?
每个人对幸福的理解都不尽相同,但为了追寻理想中的幸福,我们都在努力着、追赶着。只是,每每看着银行帐户的数字,或是滑过社交平台上的风光,内心却总有一种莫名的失落,彷佛追逐着永无止境的幻影,仍感觉自己离幸福不近。

当这个问题放在陈蕾(Panther)面前时,她沉默片刻,陷入了思索。
回望十五年前,那个隻身从广州来到香港闯荡的青涩身影,从默默无名到踏上红馆舞台、成为叱咤乐坛女歌手金奖得主,她终于找对地方、能昂然阔步,向着幸福轨迹的走去。可是这些年里,她对「幸福」的理解,却有了截然不同的转变。


那个曾抱着向死而生的心态,带来《念》红馆演唱会后,她的幸福终点究竟在哪?一念天堂,一念地狱,痛苦和幸福往往就在一念间。不妨静下心来,聆听这位创作人心中的「极乐世界」。

翻阅陈蕾的社交平台,总见她以一头爽朗的浅色短髮示人,予人率性、优雅却又不失叛逆的感觉。她时而晒出精緻的针织手作,时而分享旅行的美景,偶尔也会拿起游戏机手掣,投入电玩世界、大杀四方。对于各种兴趣爱好,她绝对是认真看待。


儘管生活百变多姿,但她对音乐的热情始终如一。在舞台上,拿着吉他闪闪发光的她,既能仙气逼人,又能气场全开,自如地掌控舞台,总让观众为之着迷。
这份幸福真的得来不易,言谈间,陈蕾也不自觉流露出一丝感慨:「以前的我,并没去想什么叫幸福,只是觉得,为什么别人那么容易得到的东西,我却好像需要追或争取很久。」


她的梦想宏大而坚定,但现实却布满荆棘。虽然为了梦想不怕风沙、四处流浪,但难免会留下伤疤,而对未来的忐忑与不安,也曾化作情绪的漩涡将她吞噬。
不久前,她重听了十年前创作的 DEMO 时,不禁感嘆:原来十年前的自己竟是如此 EMO!「那时候的自己似乎很沉醉于 EMO 的情绪之中,认为创作应该要有酒精与孤寂感,所以我常常独自在家喝酒、写歌,也促成了后来的一些作品,例如早期《1029》专辑中的一首〈慌〉。」

/人类都爱看怪旦和憾事 活像如自作自受 让不安加花生送酒 无目的播放看哪谁堕落/——〈慌〉

「回想小时候,我也算是一个容易感到不满的人,对许多事情都是比较愤世疾俗。但我觉得在出歌、被大家听到时,自己已经渡过了那段时期,所以大家未能欣赏到我愤世疾俗的一面。」陈蕾坦言。
或许正因如此,才孕育出一系列暗黑摇滚的作品,如〈娑婆〉、〈妖治时代〉、〈旁观有罪〉、〈以正义之名〉和〈下流社会〉。无论是嘲讽、戏谑,还是咆哮或怒愤,那些看似失控的歇斯底里背后,其实藏着一颗始终不愿向世俗妥协的赤诚之心。
/出生必须按守规则跟方针 升职加薪不看优质作品真的很不甘心 真的很不甘心 再不想掏空这血身/—— 〈下流社会〉


「我觉得在自己的歌曲裏,倔强的味道比所谓的正面感来得更强。」陈蕾如是说。
/无神蹟 教会我再痛也不信命  从绝处 学欣赏挣扎的足迹/—— 〈神的不在场证明〉

这份倔强,正是源于命里经历过的低潮与挣扎,「那段时期不断否定自己、对自我感到怀疑,我并不喜欢陷入那样的状态,于是开始寻找各种突破的方法,包括阅读和探索心灵慰藉。」
结果,阅读不仅为她带来知识的滋养,更成为了心灵转变的重要契机。「受书籍启发之后,我渐渐感到舒适,心境也变得随和。我很感谢那些常居各大书店排行榜首位的书籍,因为我真正明到为何它们能够吸引如此多的读者、被那么多人需要。」她特别提到《被讨厌的勇气》,「这本书不仅改变了我的许多思维方式,更让我明白到,不幸并不应该归咎于父母、出身或过去的经历等外在因素;相反,我是可以靠自身去改变面对各种事情的心态。」


然而,这种感悟也意外地出现在她所钟爱的动漫中,「昨晚睡前,我看了《我独自升级》。当中有个词语令我印象很深刻,叫『二次觉醒』。回顾我的人生,我发现自己也经历许多觉醒的时刻,而这些觉醒的契机,正是源于每个低潮和困境带给我的反思与沉淀。」与此同时,也引发了她对自我成长的深思。「例如名字 ——「我独自升级」,其实我也有过感到孤立无援的时刻,甚或有些烦恼,即便已找人倾诉,或得到再多的建议和正面资讯,仍需要靠自己的觉醒才能真正改变。只有当我们内心深处转变,才能真正感受到幸福。」
/从前顺利过亦跌盪过 这些经过都会是你命里瑰宝/—— 〈相信一切是最好的安排〉


虽然有过那些迷惘的日子,使她在探索幸福的过程中经历了许多挫折,但无可否认,那些经历亦成为了她创作的养分。如 2018 年面对事业难关时,她写下了〈当我迷失时听着的歌〉,坦承自己的迷惘与成长;还有〈出走〉、〈你快乐吗〉、〈娱乐人生〉和〈Run Away〉等,每一首都渗透着她的灵魂,将那些无法言说的情感化为旋律,成为她人生的印记,也让听众们感同身受。
或许,正是这种在面对妖兽时毫不屈服、却在激烈中依然保有一丝温柔的特质,更能彰显属于陈蕾的真实和本色。
/若跌倒纵使满身伤痕沉沦在流沙 我都不怕/—— 〈当我迷失时听着的歌〉

从内而外的转变,是她创作中最珍视的养分;而创作过程本身,则是幸福的积累。
从寻找灵感、吸收知识到完成作品,再与观众分享,每一个环节都为她带来满足感,而这份幸福感随着这些阶段迭加累积。因此,除了阅读和看动漫外,旅行、与朋友交谈以及阅读歌迷来信,都成为她创作灵感的源泉。


然而,近年的她还多了一个「乐坛社工」的称号。谈及此,陈蕾却谦虚地表示,对于这个称号感到些许压力:「我现在开始有点后悔了,我不应该在叱咤上提到这个名字。」她边笑着边露出懊恼的神情,「因为我相信不只是我的音乐能治癒人,其实每一位歌手、不同的作品都绝对能治癒到不同的人。」
她也坦言,自己的音乐并非全是正面积极的作品,只是受欢迎的,恰好是那些具治癒力量的歌曲,也让她不禁思考:「是否因为大家无意中希望能从我这里获得一些积极的能量?」


因此,她希望能持续吸收新知识、创作更多元的作品,为听众提供更广阔的思考角度,在纷扰的时代中献上慰藉与力量,而她也不会满足于创作重复或相似的「治癒配方」。「不论创作什么类型,作品本身就是一种陪伴的力量。希望能让大家感受到,EMO 时并非只有你一人,而是大家都同在。」
/世界是很荒诞 未可改变  至少可以共你一起 别散/——〈念〉

其实,每个人都拥有着幸福,只是我们常把幸福留在别人眼里,尤其是身处这个大数据的时代,当外在的标准愈多,我们反而离真正的满足感越远。
人始终难以真实地量度幸福感,但还是不禁想问陈蕾,要是能为自己的幸福感打分,她觉得会是多少?
「 88 分,因为想取个好意头。」一笑过后,她认真补充道,「与其问我幸不幸福,我不禁会反问,现在还有甚么会令我觉得不幸福?因为现在的生活中,已充满了许多让我感到幸福的事。」

而沉思片刻后,她又道:「不过也因一些事情而有所扣减,例如随着年纪渐长,开始意识到亲朋好友的健康状况逐渐变差,这会让幸福感不自觉地减少一些。」
/这一刻我真的很渺小 无能为你添欢笑 多少分秒 受焦虑干扰也许我没法感受你的伤痛 只想亲口讲句 我爱你/——〈念〉
陈蕾感嘆,面对病痛和生死是最令人无能为力的,也是她情感中最脆弱的一环。这不期然地让人联想起近日殒落的一代音乐才子,是那样的令人不舍,但也提醒人们要更珍惜眼前所有。


正如她的一首作品〈荧光〉,「选用带『火』字的『荧』,正是因为它代表着微弱的光芒,而这首歌所诉说的,正是如何以自身的坚持与努力去将这份微光逐渐扩大。对我而言,幸福就是这样,从捕捉生活中的点点滴滴开始,最终汇聚成内心富足的喜悦。」
「荧光」虽微小,却蕴含着无限可能,值得被珍视。
/哪怕像一粒沙跌盪于宇宙洪荒 也要再盛放不理路多冤枉无穷地放大心里那束绚丽荧光 你是荧光/——〈荧光〉


这种心灵的平静与丰盛、从容与自信,正是她多年来心灵修行的成果。
所谓的极乐世界,从来不是遥不可及的彼岸,而是生活中那些微小瞬间的累积;不在于追求完美无瑕,而在于在不完美中找到平衡;不依靠外在环境定义,而由内心的觉醒与成长来决定。
就算前路荆棘满布,只要怀着坚定的信念,必能在黑暗中寻得那束微光。
Executive Producer: Angus MokPhotographer: Olivia TsangArt Direction: Mimi Kong & Olivia TsangStyling: Mimi Kong assisted by IslaInterview: Louyi WongVideographer: Alvin Kong &Video Edit: Alvin KongMakeup: Angel MokHair: Cliff Chan @ MyösWardrobe: Alexander McQueenJewelry: ChopardSpecial thanks St.Regis Hotel for the wonderful locati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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